不光你这么想,后来有另外一个动物学家也这么想。

捷克有一个汽车修理工叫做伊万·马克尔勒(Ivan Mackerle),他同时也是一位探险爱好者兼业余动物学家,在读完了安得思的考察报告之后觉得特别失望,因为多年来,他一直笃信这种蠕虫的存在,他在布拉格的博物馆里看到了古昆虫的标本,发现这些古昆虫比现代昆虫都要大很多,于是就相信在大约白垩纪时期地球上存在过一种巨大的蠕虫,这种蠕虫因为没有骨骼,所以没有任何化石证据留下来,也因为它们的体积太大,没有留下琥珀等证据,但它们的后代留下来了,就是蚯蚓这类蠕虫,而蚯蚓按照其体长的比例计算,他们在地下的洞穴其实是非常深的,所以他质疑当时安得思根本就没有认真的进行地毯式搜索,挖的还不够深,如果能再继续挖下去,那么一定就能挖到这种蠕虫。

蒙古死亡蠕虫之谜:能喷毒、喷火、放电、爆炸是真是假

由于对这种蠕虫的痴迷,马克尔勒用了大量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做研究,收集一切关于蒙古死亡蠕虫的信息,还将这些信息整理成了很多文章,投稿到自然科学杂志上,实际上,我们还得感谢这位疯狂的蠕虫迷,因为安得思虽是一位知名的动物学家,可是他对于蒙古死亡蠕虫的报告却鲜为人知,如果不是这位马克尔勒,西方世界可能还真的就不会知道原来安得思这种学者还去考察过这种传说中的蠕虫。

但你要是觉得马克尔勒是一个严谨负责人的学者那也大错特错了,因为他完全是把这个故事当成科幻小说去写了。1954年,有一位苏联的科幻小说家伊万·埃弗雷莫夫(Ivan Efremov)想写一个特别不一样的科幻小说,挑来挑去觉得蒙古死亡蠕虫这个题材很不错,但对这个题材又没什么研究,于是就跟着一个苏联的古生物学考察队进入了蒙古的戈壁,然后收集了大量安得思曾经收集过的当地人的传说,整理出版了一本蒙古死亡蠕虫的故事集,名字就叫做《故事》(Stories)。

马克尔勒非常喜欢这本书,虽然里面的技术和安得思差不多,但埃弗雷莫夫写的是一本科幻小说集,比起安得思的枯燥科考报告来说,这本书更有效地激发了马克尔勒的灵感,于是他也立志要写一本关于蒙古死亡蠕虫的书,而且这本书是基于科学和科幻之间的。

可虽然读了一大堆的书,但说来说去他还是拿着二手的信息,这样的话,写出来的东西也没有权威性,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次蒙古,不说想安得思那样的正经科考,怎么也得和埃弗雷莫夫一样去晃悠一圈和当地人聊聊吧。

可是说来容易,钱谁出啊?

当时没有互联网,没法向今天一样搞众筹,不过他还是有个办法,那就是他在捷克的一本叫做《反射》(Reflex )的杂志上投了个稿,《反射》算是一本科普杂志,读者都不是专业人士,但肯定都是科幻爱好者,所以他写了一篇详细介绍蒙古死亡蠕虫的文章,不过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他没有给出任何确定的答案,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找到同好,然后一起去考察,人多好办事,旅费一分摊就能成行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对蒙古死亡蠕虫有兴趣的人,他们通过杂志联系到了马克尔勒,很快,马克尔勒就组织起了一个非常小型的考察团,1990年就朝着蒙古出发了。当时他们的旅行还是很方便的,因为捷克斯洛伐克与蒙古同属苏联阵营,虽然苏联已经接替了,但毕竟都是社会主义好兄弟,一路上都能得到老大哥的照应,算是比较惬意。

可是当他们到达了当地之后,如何去寻找蠕虫就成为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马克尔勒早就考虑过,他不是觉得安得思之所以没有找到就是因为挖的不够深么,所以他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继续往下挖。

可是当他实际站到戈壁上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安得思不往下挖——因为这里的土非常坚硬,安得思当年可是有蒙古政府帮助的豪华国家级考察团,人家身上带的设备都挖不下去,他们这种公共频道里组出来的野团就更没办法了。

幸好他们团里有一个成员是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的铁粉,估计很多人一看这个名字就乐了,对,就是《沙丘》(Dune)系列的作者,如果你也喜欢沙丘,那么你还记得保罗是怎么抓“造物主”——沙虫的吗?对,用炸药啊,实际上这位团员参加这次考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沙丘》中的沙虫在地球上是真实存在的,显然就是蒙古死亡蠕虫。

蒙古死亡蠕虫之谜:能喷毒、喷火、放电、爆炸是真是假

于是马克尔勒辗转联系到了苏联的驻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到了一些炸药,然后就在当时安得思考察的地点进行了引爆,在一声巨响过后,地上炸出了一个大坑,但他们仍然什么也没有找到,别说蠕虫的尸体,就连地下的孔洞也没有。

马克尔勒非常失望,他们一行人悻悻然的回到了捷克,其他的成员很快就会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过这个时候,马克尔勒突然发现了一件他忽略的事——其实这个故事本身就有很高的商业价值,因为这次失败的科考,不正是因为他发表的那片故事么?既然这个故事如此的受欢迎,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编故事好了。

果然,从1992年开始,他密集的在各类神秘学杂志上投稿,其中包括《信仰杂志》(Faithist Journal)和《世界探险者》(World Explorer)等,因为正经的科学杂志都不约而同的拒收了他的稿子,原因是他没有任何实物证据,连照片都没有。不过神秘学杂志无所谓,本来就是花边杂志,什么文章都照单全收。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马克尔勒就出了名,到了1993年,捷克电视台竟然邀请他去拍摄了一个纪录片,叫《沙漠的神秘怪物》(The Sand Monster Mystery),而且播出了以后反响还十分热烈,从此之后,这个蒙古死亡蠕虫开始在西方世界里流行,成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

对于成名后的马克尔勒而言,蠕虫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靠着这个话题发了财,节目都做到美国和新西兰去了,全世界的媒体都开始寻找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不过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不存在。

2005年,有两支科考队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间进入蒙古去寻找死亡蠕虫,一支是由英国弗提恩动物学研究中心(Centre for Fortean Zoology)联合E-蒙古(Centre for Fortean Zoology)的联合科考队,另一只是野生动物记者理查德·弗里曼(Richard Freeman)带领的独立科考队,弗提恩科考队使用的是现代勘探设备,对地表进行深层声纳探测,而弗里曼探险队则在当地居民提供的“栖息地”安装摄像机进行记录,不过两只探险队都没有发现任何死亡蠕虫的踪迹,实际上弗里曼连爬行动物都没发现几只,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都是小型的蛇和蜥蜴等。

2009年8月,另外一位新西兰TV3新闻(TV3 News)记者大卫·法瑞尔(David Farrier)也跑到当地进行采访和寻找,不过除了和过去所有的人一样,收集到了大量关于蠕虫的故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

故事讲到这里,结论应该非常的明确了:所谓的蒙古死亡蠕虫,其实只是当地人的一个传说而已,经过前后90年的寻找,这种蠕虫不光没有被找到,实际上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可能。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难道这么一件有鼻子有眼的传闻,就真的是编出来的么?

其实也未必,虽然我们找不到死亡蠕虫,但戈壁上还真的一些动物,他们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死亡蠕虫。

从外形上来看,最接近死亡蠕虫的生物就是沙蟒了。

沙蟒是蛇的一个较大的分支,在欧亚大陆上有广泛的分布,而蒙古地区的沙蟒主要是东方沙蟒(Eryx tataricus,也做鞑靼沙蟒),这种沙蟒在中国被称为土棍子,越是往南方个头越小,平时就钻在土里,有冬眠的习性,每年的夏季是活跃期,而且在蒙古地区的亚种,个头大些的还真的就能长到1到1.5米大小,不过一般也就是几十厘米,属于小型的蛇类。

蒙古死亡蠕虫之谜:能喷毒、喷火、放电、爆炸是真是假

如果从外形和习性上看,沙蟒很有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蠕虫。

不过沙蟒是没有毒的,毒死人的传说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蒙古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一种和死亡蠕虫非常近似的生物,而且它是有剧毒的,那就是无腿蜥蜴。

你可能一听又要乐了,无腿蜥蜴不就是蛇么?

还真不是。

实际上,有鳞爬行动物比如蜥蜴、蛇甚至是蚯蚓其实在这早期都是有腿的,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很多有鳞爬行动物抛弃了腿,而这类生物中,最成功的就是蛇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进化出了3000个不同的物种,从树上到海里,全都有分布。蜥蜴虽然大多数仍然有四肢,但也有一些亚种将腿进化掉了,它们和蛇的区别就是:蛇一般躯干很长,尾巴很短,蛇没有眼睑和外耳,但无腿蜥蜴是有的,而且很多无腿蜥蜴如果仔细看,是有很小很小的腿的,且他们的身体更加匀称。

蒙古死亡蠕虫之谜:能喷毒、喷火、放电、爆炸是真是假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无腿蜥蜴有剧毒,而且很难分出头尾。

我猜想这个传说可能是这样形成的:

在蒙古戈壁地区有一些非常稀有的有毒无腿蜥蜴,而一些牧民在放牧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蜥蜴,可能是想把他们当成蛇抓去吃掉,结果被蜥蜴咬了,中毒身亡,而这些人的家人可能目击了这个过程,又因为蜥蜴的行动实在太快,只模糊的看到了一个影子,所以无法对这种生物做准确的描述。至于蠕虫捕食家畜的说法,有可能是狼群,只是牧民在事后发现牲畜少了一只或者两只,加上之前的蠕虫传说,那么很有可能会认为这是蠕虫干的。这类故事因为没有直接的目击者,所以就像谣言一样越传越邪乎,而这个蠕虫也从有毒变成了喷毒甚至喷火,而没有目击者这件事本身就被解释为“只要见到就必死”,久而久之,让当地居民深信不疑。

其实后面这么多的人大可不必浪费这些事件去求证,因为安得思早在90年前就告诉了大家答案,只是因为他是为科学家,没有把结论关闭罢了。

我不是科学家,所以要是让我说:就是扯淡!